在迷迷糊糊中，维仁梦见了莉雅，只见童年的他们，俩人在草原玩乐，在一次追逐中，莉雅绊到石头倒在地上，维仁赶紧拉住莉雅的手，可是下坠力道太大，维仁也跟着扑倒，压在莉雅身上。俩人都以深情眼神对望彼此，莉雅闭上眼睛，维仁也把眼睛盖上亲吻起莉雅嘴唇。
然后在睁开眼睛时，俩人都已经是成人了，彼此都赤裸相对，看着莉雅美丽的胴体，维仁自然有所反应，维仁拥抱着莉雅亲热起来，在一道光芒中俩人也合为一体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维仁感到有人在摇动自己身体，然后听见了：“施主，施主，醒醒吧，早课时间到了。”是小沙弥在叫醒他。
小沙弥看见维仁醒来，便退出房间。一脸迷糊的维仁爬起身来，发现自己下体湿了一块，他知道是什么回事，不知道刚才小沙弥是否有发现到，如果他问起就很尴尬了。维仁赶紧洗刷然后去做早课。
由于维仁还在思索中，所以有点心不在焉，不能像之前入定，而一切都看在方丈眼里。
在用完午饭后，还没开始做午课前，方丈便召唤维仁到前来，“施主，人要活在当下，吃饭时吃饭，打坐时打坐，问题暂时先放在一旁。”
维仁惭愧说：“方丈教训得对，可是我的精神会就是集中不了，思绪常会跑掉。”
“好吧，等下我多关注你，一察觉你的思绪有变化，就会用尺拍打你的肩旁，提醒你。”
“谢谢方丈提点。”
在经过几次的拍打后，维仁的思绪也慢慢平伏下来，不再胡思乱想。
当维仁做完晚课后，也赶紧回到房间去。
虚空大师已在房间里等候着他。
维仁双手合十，鞠躬，头微微下低， “阿彌陀佛。”
“施主有礼了。” 虚空大师点点头说。
“经过一晚的思索，相信施主已经有答案了。”
“嗯，只是不知道对不对。”
“博爱是不分肤色，性别、甚至无关宗教，可是我们的爱却有分别，父母会爱我们，皆因我们是他们的子女，而兄弟姐妹、朋友或情人之间的爱都是不一样的。”
“所以都有各自的理由。”
“是的，施主就说说看，你为什么会这么爱她。”
“我们是青梅竹马，她是我的初恋，然后我们的第一次都献给了彼此。”
“这就对了，其实答案一直就在你心坎里，只是你不愿意直视它。”
“就因为如此，我对她的爱还不能算是真爱，更无法去割舍。”
“嗯，确实如此，所以它蒙蔽了你，让你认为是对的，是美好的，对方的无私奉献，更使我们无法轻易辜负，我们的良心会驱使我们不能背叛对方，否则我们就是一个残忍，无情，自私的人。”
维仁安静琢磨虚空大师这番的话。
“施主能来到这里，就是证明你我有缘，虽然施主是个有情人，可惜昨夜你只把故事说了一半。”
维仁吃了一惊，虚空大师简直把他给看透了，昨天他只说了自己和莉雅的故事，只字不提起自己和Emma暧昧关系。
“请大师见谅，我并不是故意略掉不说，只是觉得和这件事情没任何关系，反而是宗教的问题困扰了我
。”
虚空大师微笑说：“一切皆有因果关系，哪怕是一粒小沙子。”
“宗教问题是一个机缘，让你好好正视你对她的爱是什么一回事。” 停顿了一下，虚空大师继续道：“至于以后你的子女必须接受领洗，这是他们的命，不是你的错，他们的未来会是如何，你更决定不了。”
维仁默默点点头。
“或许你依然觉得因为自己的私心，牺牲子女们的宗教信仰自由，而感到愧疚，那是没必要的，毕竟我们是凡人，不是圣人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 维仁释怀说，接着他便娓娓道出自己和Emma的关系。
虚空大师安静聆听后，“嗯，除了不想屈服于宗教规则，在你内心深处，因错过了Emma，而感到无比惋惜。”
“我...” 维仁想说自己只是对Emma有好感，绝没有非分之想，可是这话是真心的吗？自己难道没对没有对Emma心动吗？
经过思索，维仁承认说：“我愧对莉雅。”
“人就是个多情的生物，因错过而感到遗憾，因伤害感到愧疚。而遗憾让我们把事情给美化，幻想着如果没错过会是多么美好，但这都不是真实的。而伤害也让我们想尽办法去补救，迫使自己不能再做出背叛的行为，但这也是不正确的。”
“可是我...”
虚空大师打断说：“因为你的自责和惋惜，所以你才掉入无明之中，看不清出真相。只有抛弃陈腐观念，放下世俗道德，你才能走出这迷雾中，明白自己的内心。”
他和Emma单独相处的时间都不到三天，而他认识莉雅却将近十年了。
虚空大师再次洞悉维仁在想什么，“佛陀苦行六年才得道，达摩则面壁九年才悟道，六祖只是听了一篇金刚经就豁然大悟了，所以时间不是决定性。”
“可是，酒需要时间的酝酿，才能成为一坛佳酿；人生也要经过岁月的磨练，才会成熟。感情也是如此，那些一见钟情的案例还是稀少的。”维仁反驳说。
“你知道吗，决定着酒的好坏，是看米的质量，不是时间的长短。”
“怎么也需要时间吧。”
“这没错，但在感情上就没有时间的衡量。你太过理性，所以才认定自己是爱莉雅的，应该或必须爱她，而对Emma只是纯粹的好感。”虚空大师继续道：“固有的思维，让你迷失本质。”
“大师认为， Emma在我的心里占了很大的位置。”
“这需要你自己找出来，别人是帮不了呢。”
维仁又再低头沉思。
“有一个流传甚广问题你应该听说过，母亲和妻子掉进水里，应该先救谁？不少男子面对这种考验，往往茫然无策，想不出一个让双方满意的答案。有人会说先救母亲，是她养育了我们，有些人认为先救妻子，是她陪你度过下半生。虽然这两个说词都没错，但是最正确的答案是先救最靠近的那个。”
“嗯，的确是。”
“好吧，那今晚的功课就是这个，莉雅和Emma同时掉进河里，一样的距离，只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，你会先救哪一个。”
说完，虚空大师又走出房间沉没在黑夜中。
维仁在床上辗转反侧，睡不着，这个问题不好解答，谁才是离自己最近那一个。要以什么来衡量呢？如果不能以时间作为计算，他又能凭什么作为准则。
在迷糊中，维仁发现自己站在桥上，莉雅和Emma各自站在自己左右两边，突然俩人同时掉进水里，他实在无法判断出那个比较靠近自己。
就在无法做出取舍时，小沙弥又再叫醒了他。
有了昨天经验，维仁很快放下烦恼，暂时把问题放在一边，心无杂念坐禅修行。原本他计划做完晚课便赶回城市，可是他的问题还没解决，没有一个答案，故他决定再留宿一晚，明天一早才回去。
维仁推开了房间门，出于预料并没看见虚空大师，正当他感到疑惑时，小沙弥从背后叫了他：“施主，虚空师叔公请你到他房间一趟。”
“好的。” 维仁赶紧跟随小沙弥，俩人走进了竹林里，就像虚空大师一样消失在这未知的地方。
维仁一直很好奇虚空大师到底住在哪里，终于，今天谜题可以解开。
在穿过竹林后，他们来到了一个亭子，小沙弥示意他坐下来。当维仁坐在长凳上，他才发现，这座亭子就在山崖边，由于两旁都是树木，所以才难以察觉。
由于今夜月色明亮，眼前的连绵起伏的山峦，大有笔墨气韵和意境，像是一幅山水画。维仁想不到这里竟然有等风景，不禁沉醉在其中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小沙弥唤醒了他，他们又从另一边竹林穿过去。
当维仁以为终于来到大师的居所时，他却发现小沙弥带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前，就在他感到疑惑时，小沙弥走向了右侧的房间，在敲打两下后推开了房门，虚空大师就在床上打坐。
在维仁走进房间后，小沙弥也关上门。
维仁行礼，“阿彌陀佛。”
“坐下吧，为自己倒一杯茶。”
维仁听从指示，坐下来喝了一口茶
“你一定很疑惑，为什么老衲要惠贤带你绕一大圈才进来，而不直接从对面走过来。”
住了这么多天，维仁现在才知道每天叫醒自己的小沙弥叫惠贤。
“师父一定有其用意。”
“那你猜到了是什么吗？”
“师父是想告诉我，很多事情在兜兜转转后其实又回到原点。”
“儒子可教，但你只猜对了一半，再想想。”
“唔。” 维仁沉思了一下，说：“不管是直接进来或绕道走一圈都没错。”
虚空大师满意点点头。
“刚才在左右门各自敲一下，代表左右吗？”
“不错，你很有慧根，你已经知道老衲要传达的含义。”
维仁摇摇头，“不，我解答不了昨晚师父给的功课。”
“那你有梦见什么吗？”
维仁把昨夜的梦境告诉了虚空大师。
“这不是符合刚才你说的左右吗？”
维仁突然明白了什么，“不管是选择左右，或近远都没错。”
虚空大师点点头。
“那我岂不是回到了原点，结果什么都没解决吗。” 维仁感到自己被愚弄一番，不禁重语气说道。
虚空大师微笑说：“施主，息怒，请想想，如果你永远只站在这里，没穿过竹林，又怎么知道那里的风景，唯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切身感受到。”
“师父不会是鼓励我去一脚踏两船吧。”
“老衲并非这个意思，你更没这个必要，同时交往两个来做比较。只要你释放对Emma的情感，不再压抑自己，直视自己的内心，那你就会得到了释怀。”
“所以我应该选择Emma？”
虚空大师摇摇头，轻轻敲了床上两下。
“师父是想让我放下遗憾，才能全心全意选择莉雅。”
虚空大师又摇摇头，轻轻敲了床上两下。
这一刻，维仁感到很迷惑，不管选谁都不对。
虚空大师说：“刚才施主不是才说过不管是选择左右，或近远都没错，怎么又忘了。”
维仁着急说，“不就是没有答案吗。” 看着虚空大师慈悲的眼神，脱口而出：“所以选择谁都没错？”
虚空大师微笑点点头：“真心是什么？什么是真心？”
维仁答不出来。
“你对莉雅的爱是真心的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 维仁不假思索说道，刚话闭，又不禁疑惑起来。
“那你觉得自己对Emma的感觉是虚假的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 维仁叹气说。
“那你觉得你和她们在一起时候是真心的吗？”
维仁点点头。
“快乐吗？”
维仁点点头。
“幸福吗？”
维仁点点头。
“不管，施主选择人人羡慕童话故事为谢幕，还是选择峰回路转的结局，选择权都是在施主手上。”
“唉，这不容易，一边是背负叛教的罪名，一边是劈腿背叛的指责。”
“好吧，我们先讨论叛教的罪名，其实宗教不是主要障碍，施主的内心才是最大的阻力。”
“所以我该让步，爱她就要接受一切。”
“爱是包容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或许宗教条例让施主感到不自在，但毕竟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。只要保持初心即可，信仰什么宗教都不是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
“道德理念又是什么，这些都是世人所定下来的，其实没有对与错，对于外界评论，施主可以选择忠于自己真实情感而忽视它，还是接受议论然后用时间去跨越它。”
“宁愿做个负心汉，也要诚实面对自己。”
“爱是真心。”
“嗯。”
“该说的，老衲已经说了，不该说的，老衲也说了。施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，明天一早还要赶路。”
原本维仁想再追问，可是虚空大师已经请他回去休息，所以他不能再厚脸皮继续打扰大师打坐。
鞠躬后，维仁便退出房间。
这一夜，维仁又梦见莉雅和Emma，这一次换作他掉倒水里，而莉雅和Emma站在远处的桥上，俩人都伸出了手，维仁便朝她们游去，这时候一道白光从她们背后散发出来，维仁赶紧握着了她们其中一人的手。
在这一刻，维仁又听见了惠贤的声音，小沙弥又来叫醒他。
洗刷后，维仁便向方丈请辞，方丈只说了“好好保重了”并示意惠贤把馒头交给维仁，好让他在路上可以充饥。在离开前，维仁也把身上的钱全捐到功德箱里。
当维仁走到车时，从背后传来惠贤的声音，“施主，施主请留步。”
维仁转身便看见惠贤气喘从楼梯跑下来，维仁担心惠贤会绊倒，从楼梯摔下来后果可大可小，赶紧冲前说：“小师父，当心点，慢慢来，我还没走。”
惠贤看见维仁在等自己，便放慢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梯级。
“到底是什么事？”
“虚空师叔公有话，让我传达给你。”
“哦。”
“梦里觅真相，细微辨真心。”说完，惠贤也转身上楼去了。
“谢谢，小师父。”维仁目送惠贤走进寺庙后，便跪在地上磕三次头。
看着山上的寺庙，维仁不禁感叹，明明是一个没有对错的选择，自己却非要一个答案不可，为难大师。最后，虚空大师还是怜悯他，给了他一个解答。
这个时候，天空传来鹰叫声，维仁抬头仰望，在渐蓝的空中有一只鹰在翱翔，自由地舒展着翅膀，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。
他感到无比欣慰，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答案。
坐上车，启动了引擎，朝城市方向行驶去。
完
